林初一躺在沙發，司辰時又低頭，她能清楚地看到男子眼中沒掩飾的歡喜。

此時的他，仿佛一個小孩在學東西，反覆嘗試幾遍，總算摸索出了竅門，他的眼底有了幾分滿足感。

司辰時向來運籌帷幄，林初一不曾見過他這樣。

這樣的他，讓她感覺陌生，感到害怕，感到心亂，她想要逃避。

林初一的心臟某處“砰砰”的如同雷鳴一般，胡亂的撞擊著她的內心，一顆平靜的心，被他一個簡單的神色，擾亂得七上八下……

林初一，你怎麽可以再陷進去。

你忘記了嗎？

忘了司辰時怎麽對你，忘了你曾遭受的羞辱。

司辰時沒聽見林初一的回答，徑自給她上了藥，他塗了厚厚的一層，將她手受傷的區域盡數塗滿後，側了身，拿起紗布，一圈一圈的纏上，他一向來聰明，剛才拆紗布時，已經掌握一些訣竅，此時，他纏紗布的手，雖算不上嫻熟，好在包紮得還不錯。

司辰時拿來剪刀時，正要剪掉紗布時，林初一好似被什麽驚醒一般，擡手，手用力的一揮，好似在強烈的排斥什麽……

“嘶”一聲極為細微的聲音，林初一一楞，下一秒，剪刀掉到地板上，發出“哢拉”一聲……

林初一咬唇，她想，一定發生什麽事了。

可是，她不能往司辰時的方向看，林初一強逼著自己的視線望著天花板，隨後，一字一頓地開口：“司少爺，你給我一巴掌，又給我一顆糖。我覺得我是會恨你的給我的疼，還是感激你給我的甜。”

她的話，語速快慢，仿佛是在提醒自己過往的事。

司辰時只覺面上密密麻麻地疼，他還沒去細想，耳旁傳來林初一的聲音……

從前，司辰時不知語言是利刃，如今，他是真真實實的明白。

原來，一句話，它不需要千軍萬馬，直徑將自己打入十八層地獄，他的面色瞬間蒼白成一片，下一秒……

林初一以為提醒自己，可以讓自己心狠，可是……

可是，手上藥膏傳入皮膚的涼意，手上纏著的紗布，整個客廳的藥香，她怎麽無視！

她又怎麽無視的了！

林初一煩躁地擡手，伸出另一只手，低頭，找到紗布的源頭，正要拆掉，她的餘角卻撇到司辰時的臉……

她的動作狠狠一頓，幾乎沒有停留，她整個人從沙發上坐了起來，不管自己手上有沒有上，兩只手幾乎是反射性地捧住司辰時的臉，聲音裏盡是顫抖：“疼嗎？”

話落，司辰時楞住了，林初一自己也是一楞。

習慣真的好可怕！

六年，她看不見他，以為自己戒掉了他。

可是……

原來，沒有。

即使這個男人那麽殘忍的對你，即使這個男人不愛你，即使你用絕狠地言語，努力的劃清你們的界線。

可是，林初一啊！

很多事，它都處於本能。

你對司辰時的關心，是刻進骨子裏的本能反應。

司辰時詫異半秒後，剛才因為林初一話的苦澀感，一瞬間轉化成甜蜜。

他就知道，她對自己永遠只有心疼，不會有心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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